咱们镇上没有小偷

秦时明月高亥(赵高×胡亥)教育有方2

《教育有方》2

  如若说赵高有单独一套的教学方式,那么胡亥也有与之相对应的极其适合自身的学习方式,尤其是在面对教学一段时间后要进行的抽查背考,他都会提前几天用悬丝诊脉的方式将丝线一头系在律法竹简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企图靠脉象传输知识到血液里,然后沉吟“每根丝线都传来知识的气息”;夜间就寝时,将要重点复习的内容枕在后脑勺当枕头,希望在每一个夜晚知识都会悄无声息地侵入大脑。这些在外人看来无厘头的学习方式却很玄妙地帮他渡过了严酷的检查,赵高自然是不知这等古里古怪汲取知识的方式,只知道一段时间内就把这刺头小孩训得服服帖帖且成绩倍好,不知不觉间就愉悦了,自然而然地给予一定的奖赏,会在出宫执行任务时捎带一些民间特产,比如以勺为笔、以糖为墨制成的糖画老虎讨胡亥欢心,有时情愿地挤出一点时间倾听对方所问的足以令人语塞的问题,“蜈蚣用哪只脚挖鼻孔”,他看着胡亥,表情里带着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无奈以及对荒唐想法的纵容,也许他不会察觉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如同疼爱孩子的父亲,在聆听他孩子施展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非常疼你,那个表情在说,即便你在说匪夷所思的话。

  

  这名整日过着锦衣玉食、吃着山珍海味的常年幽居深宫不得外出的小皇子因为初次见到来自老百姓那朴素的东西,不免稀罕新奇,如获至宝拿在手里,一直舍不得吃,当旭日清光熠熠生辉在金黄的麦芽糖上,这只老虎像是沐火而来,但胡亥不会轻易满足,他埋头苦干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些,他目前想要的是隔空取剑那套招式,处处缠着老师索要教学。

  

  因为带领的学子在近日以来创下的佳绩令人刮目相看,赵高甚是欣慰,于是一口答应下,胡亥便得到了每日必做的事情是除了学习以外还要练功,从最基础的盘腿而坐、气沉丹田开始,他一边用指腹摁压着总是感知不到丹田位置的小皇子的脐下一寸三分左右区域,提醒要注意鼻吸口呼,意与气共守于丹田,一边又轻声询问感知的程度,这时胡亥忽地眉心紧蹙,嘴唇哆哆嗦嗦,生着异色瞳的双眼有些难堪地睁开:

  

  “我感到——感到有点——”他说不出来,眼见赵高把脸凑向自己,一副有所期待的神情,最终他难为情地开口,“赵高,我感到有点想尿尿。”

  

  除却第一次练功闹笑话以外,胡亥不出几日就已飞速掌握了半部分的基本功,然后嚷嚷着想要学那些炫目的招式,抱怨现在每日都在重复练习的玩意儿单调乏味毫无新意,赵高沉思了片刻,发现这小子还是蛮有天赋的,就是人太懒,如若日后加以提拔指不定能成大器,他沉下眼睑,决心授予足够糊弄小毛孩的小把戏,指间运气朝飞舞的红带袖蝶一弹,飞蝶便化为半空中浮沉的齑粉,对新鲜事物极意喜爱的胡亥果不其然又卖起嗓子乱喊乱叫,扯着他的官服袖口聒噪起来“就这个,我要学这个”。然而有件事却比新学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招式更重要,那就是重返曾经目睹他罚站出丑的弟妹面前重拾威严风范,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谁才是他们当中的“孩子王”,接连数日在闲暇时刻给他们卖弄赵高教授的招式,在纷纷叫好的鼓掌声和崇拜的目光里又赢得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但爱挑事的十七世子牙期总会准时踏着自学而成的轻功出现,足尖挑衅般地踩了一下胡亥的肩膀,然后如燕着地,环手傲然地看了十八弟一眼:

  

  “你每天就重复这一个招式,就不能来点新花样吗?”随后不着一语地连翻六个跟头,又趁胡亥不注意从后背踹了一脚,然后单脚踩在弟弟的背上,双手向上托举摆出一副举重的姿势,“只有强者,才可以称大。”

  

  胡亥抬起被埋在地面的脸,鼻腔内吸入的土尘令他打了好几个喷嚏,唾液里还有不少土腥味,于凌乱遮眼的发丝间见那些弟妹们艳羡的目光转移到了牙期的身上,他在难堪窘迫间一并忘全赵高教予的基本功,使不出任何大过十七哥的力气,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忍不住嬉笑起来“你看看他这个样子”,他脸上发烫的红不觉蔓延到耳根去,骨子里好面子的高自尊只能变成拳头里于事无补的力量向地面砸去:

  

  “那么,你说怎么样才是强者。”

  

  “敢于破坏规矩的就是强者。”牙期将脚放开,胡亥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就欲报复,但他看准时机趁对方倾身向前冲锋准备时,以来人肩膀为支点轻松地侧翻来到后背躲过一劫,他看着还在原地发愣的胡亥不觉好笑,“想要我们尊你为大吗?”

  

  “你想要我怎样?”胡亥刚转过身牙期便拦过他的肩膀,在一个手势间,成群的小孩便围拢过来认真听取计划。牙期认为胡亥过于顺从赵高,这可不像以往的他,而且赵高这类斯斯文文、不疾不徐又永远摸不透的臣子最吊人胃口、引人好奇,最适合满足破坏欲,试探真正的底线。此时牙期把声线压低了,胡亥听到那个命亲自去执行才能让自己变老大的计划,顿时脸色变青,“不行不行,这已经破坏了道德礼仪规矩。”

  

  “规矩?”牙期不屑一顾,尖酸刻薄的神色钉在弟弟的脸上,“胡亥啊,不能因为有个怪大叔给你糖吃,你就要心甘情愿地跳进别人卖小孩的马车上。”

  

  尽管胡亥万般不愿意做这种没有分寸的事,但他就为了那个“地位”,就为了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甘愿去试一试。他知道他往常都很不听话,可一些不该触犯的禁忌还是心知肚明。当他跟赵高在凉亭内面对面跪坐下棋时,他抬眼便瞥见回廊拐角处探头探脑,正在给他小声打气的弟妹们,以及那个不时在做鬼脸又不时一脸假惺惺故作失望神态的牙期,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就一下,马上,很快地结束,他自我安慰着,在赵高略有询问意味的神色中兀自起身然后来到对方身后:

  

  “赵高,如果我做错事你会怎样罚我?”

  

  “这需要看犯下的恶劣程度。”赵高估摸着,自我感觉能猜出其中的意思,他颇有些兴致地挑眉,声音里还带着素来少见的调笑,“世子是要主动跟微臣承认瞒着的错误吗?”

  

  “我我我——”他觉得口腔里像是有个小人正在把他的舌头当成滴水的巾子奋力地拧紧,每靠近赵高一步,他就是一支逐渐滴蜡融化的蜡烛,左手手心摩挲着裤子,最终张开手掌,在带着溪水清冽的空气里施着掌风击向老师的臀部,还迅速捏了一把,用挑逗却怯生生的声音说“哦哟,这馒头够劲哦”。

  

  他见到赵高的背因为此举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不少,甚至有灵魂的残影溅到一旁化成鸡皮疙瘩的颗粒状碎了一地,他再也没有颜面面对这个人了,在准备转身逃跑时那只犯罪的手被飞快站起的赵高用单手攥住,差点将他提起,“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怂恿我这么做的。”他脸憋得通红,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向回廊拐角,半点人影都没有,最后壮着胆子大难临头般地回头,已把他攥红甚至能听到骨节作响的那只死白瘦枯又留着黑红长指甲的手,此刻看来仿佛黑水潭里伸出的鬼手欲将他拖下地狱,他下意识用皇子的身份对这不知厚道的臣子呵斥“放肆”,抬眼迎面的一瞬间,赵高眼中那能降下雷雨的乌云愈发阴沉,藏在帽檐阴影里,居高临下地死盯着他,几乎一动不动,好像是怕再没机会看了,又像是阴侧侧蓄势待发吐信子的蛇。

  

  他从未见过赵高生气,与其他臣子的怒火不同,赵高那发火的模样足以令他吓懵,双腿都差点站不稳了,血液倒流,脚底发冷,也切切实实体会到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感受。赵高没把他如何,他却仿若经历了一场浩劫。那天之后,赵高便再也没有来给他上课,他接连数天端正地坐在位置上依旧等候不到他的老师,“肯定是不教我了”。最起初还能接受这个事实,直到一种匮乏缺失感蔓延全身,他羞燥起来,主动数落自己的种种不是,又变一张脸委屈说他明明是被威胁的,赵高为什么要拿他出气,他无声地抹着无缘由落下的眼泪,想找人倾诉又不知道该选择谁,看起来每个人都跟他很熟实际上又不过如此。他怄气地憋住悲抑的情绪,却发现越是憋着鼻腔都会涌上不适的酸涩感勒令他的泪水一并往外夺出,那种初次尝到失去一个人的滋味,赵高这把大勺子确实将他的心剐走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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